超級有問題？

時間走得太快，制度改得太慢，於是問題就來了。

擁有悠久釀酒歷史的波爾多，可以追溯至古羅馬時代，但直至1600年代，左岸的Médoc不過是一片荒蕪的沼澤，根本沒有葡萄園縱影，南面的Graves才是葡萄酒搖籃。當時荷蘭人為了方便運輸他們喜歡的波爾多葡萄酒回家，進行大規模工程排去積水，沼澤地被改造，衍生了大量可用土地，結果成為了新的葡萄園，接著的二百年，Médoc發展成為舉世知名的產酒區，比更具歷史的Graves及Saint-Émilion有過之而無不及。1855年出台的Médoc Classification，列級酒莊聲名及影響力流傳至今。

五個級別六十一家酒莊，在一百六十年後仍有不少龍精虎猛，亦有不少因為經營不善或缺乏資金投放而水準下滑。可是名單只曾輕微修改，讓Château Mouton Rothschild升上一級，其餘只是原地踏步，進步的沒機會升級，退步的也不用降級。

Château Lynch-Bages除了紅還有白

位列五級的Château Lynch-Bages — 靚茨伯酒莊已成官方譯名 — 百多年來數度易手，Jean-Charles Cazes在1934年租用的時候，破落失修，部分葡萄園在種馬鈴薯！由不配稱五級的狀況，經過四代傳人再到另一位Jean-Charles，酒莊的已經被公認品質足以超二趕一，奈何仍只好繼續乖乖排在五級。

這不是Château Lynch-Bages唯一遇到的煩惱，少莊主Jean-Charles與我喝Blanc de Lynch Bages白酒時說出了這款酒的不幸。Médoc以紅酒聞名，白酒只有寥寥幾家酒莊在造，不成氣候的主要原因，是Médoc的AOC並不獲准生產白酒，例如Pauillac或Margaux，只可獨沽一味製作紅酒。Château Lynch-Bages的葡萄園一向種著一些白葡萄，這是波爾多傳統，酒莊在1977年正式釀白酒，數量極少，僅供自用。1980年代尾，他父親收到法國政府指控，稱酒莊虛假申報種植、收成和庫存，裁定罰款二萬多元。

Blanc de Lynch-Bages 2014

剛巧酒莊準備重種部分葡萄園，一不做、二不休，索性種多一點Sauvignon Blanc、Sémillon和Muscadelle，堂堂正正地釀成Blanc de Lynch Bages推出市場，首個年份是1990。當然，AOC只是最基本的Bordeaux。

低級不一定是賤貨，Château Lynch-Bages的紅酒，五級地位，二級身價，白酒亦不失禮，售價比大部分五級莊的紅酒更貴。只要努力變革，粉碎僵化的制度，便有機會超級。這也是搖滾音樂的原本精神，只是後來慢慢變質，搖滾客不敢反建制，反成建制一部分。為甚麼搖滾不可加電音？為甚麼搖滾要與跳舞音樂劃清界線？David Bowie、New Order、Radiohead晉身樂壇超級巨星是有原因的。

[原文刊於《明周》]